麥兜,一只豬的現實與哀愁(暫定)
麥兜進入香港人的身前身後,其實不只八年。當麥家碧在90年代初在《明報周刊》連載漫畫〈俠侶北北蟬〉時,便已經註定會令因為回歸逐漸逼近而急欲尋找本土身份認同的香港人感到窩心。在〈俠侶北北蟬〉之後,麥兜一家才陸陸續續登上麥謝二人的創作台上。
1997年回歸前,李麗珊奪得奧運風帆項目金牌,發自肺腑的一句「香港運動員唔係垃圾」,道盡一罛從事「非金融相關」行業或活動的港人心聲。01年的《麥兜故事》將這個故事鑲嵌在電影中,整個城市登時充滿「垃圾、蠟鴨」之聲。
04年的《麥兜-菠蘿油王子》,更是充滿後九七與後沙士的哀傷情懷。麥炳要穿越回到過去,玉蓮眼看未來,而麥兜只想安住現在,反映港人經歷這兩大震撼的三種狀態或心情﹣回味以前的美好,期望明天會更好,抑或是努力活好現在?很多港人都不知道何去何從。
事實上,雖然在經濟範疇,香港在國際上取得驕人成績,也曾經成為中國與世界互動的窗口,但在文化上,香港人仍然被排拒於主流論述之外。文化沙漠的名號,仍然像孫悟空的緊箍圈,牢牢地套在這個城市頭上,連我們自己也慢慢接受了這個污名。
尋找國際或本土身份認同,其實一直存在於香港文化藝術界中,在小說、視覺藝術和劇場中都有香港藝術家努力以赴,更不用說香港電影和音樂在這方面的成就。而愈近97,這種執念更形強烈。但這種尋找,無論題材如何通俗,大多發生在知識份子的層面。
麥兜及其一班朋友能夠成為成爲無數人心目中的自己,過去的自己、單純的自己、和成長後辛酸的自己,皆因麥家碧/謝立文的庶民本位。
麥兜不是大英雄,也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只是一隻想用自己的方式享受生命的小豬。這種悠閒的生活態度在很多國度都是理所當然,但在嚴重缺乏安全感的香港,卻是一種原罪。大部份小市民人微言輕,只能跟著大勢拚命生存,不敢奢求自我,所謂「香港拚搏精神」只是迫不得已的路途。
麥/謝二人將香港情懷隱藏在麥兜那些芝麻綠豆的日常故事中,讓所有人都能在裡面找到寄託和慰藉(只要你是香港人),終日為口奔馳的中低下階層終於發現有人為自己發聲,在漫畫和動畫稍稍夢想一下甜美悠閒的生活。套用李安的說法,每個香港人心中都有一個麥兜。麥兜,就是香港,是他,也是你和我....
(原刊於《香港電影》2009.8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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